曾经信誓旦旦的“叁叁肆计划”，会彻底终止吗

（本文来源：公众号“Qthemusic”；作者：武撄；原文标题《李志“信心革面”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好吗？》）

截止眼下令不少乐迷纠结的，早已不是四川省内的“叁叁肆”能不能择日进行了——“四川没有叁叁肆”是个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他们真正感到疑惑的是：当年信誓旦旦的“叁叁肆计划”，会不会就此彻底终止。

在李志前往四川之前的山东省内巡演时，这个预计长达十二年的“叁叁肆计划”就已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困难重重：一次次地因为上面的文件通令和场地限制而被逼迫着进行着做演出调整，各种大大小小的客观因素都在阻挡着演出的顺利进行。

这里面还不能计算他巨大的体力透支和经济成本损失。

在一次场地拒绝李志演出的时候，李志当场情绪失控，对着管理人员高喊：“我一介农民，身无分文，赤手空拳闯江湖，这么多年我受的委屈还少吗？我怕过谁？以我的智商加努力，我种田都比别人种得好。”

他对山东的评价是：“一个经济大省没想到文化竟然这么约束、这么封闭。”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山东省对他的态度如何。

而山东对他的态度，不会比其他省份对他的态度恶劣多少。李志曾说“有人的地方就有规则，有规则的地方就有潜规则”，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规则和潜规则都总是大同小异的。

这个叫“叁叁肆”的演出计划，本来只为将音乐现场普及到全国，在立下这个flag的时候他也许并未想过一个看似理所应当的事情，实际操作起来居然是这么艰巨。

这一切都让李志备受折磨。

据乐迷回忆最晚在2018年迷笛音乐节演出的时候，李志的身形就已相当消瘦：“他不是那么活跃了，在舞台上开始沉默不语，演出结束之后匆匆下台，不说一句废话，他太累了——18年忙着在全国各地演出；和哇唧唧哇公司的官司牵扯了许多精力，开庭的时候几乎累得抬不起头；‘叁叁肆’还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在人道主义的层面上讲，叁叁肆，早该停了，也迟早会停的——只不过是“主动”或是“被动”的问题。

李志最终选择了被动，他是一个从来不允许自己主动走向失败的人。

颇多周折的山东巡演终于被强撑下来之后，就有了四川‘叁叁肆’全省巡演取消的新闻。

谁也无须和对“叁叁肆计划”怀有种种“负面揣测”的人展开所谓的“口诛笔伐”，谁都没有恶意，这件事情本身就颇显朦胧——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得承认：“李志生病”，确实是此次演出被搁置的最好解释了。

每个人都希望“他是真的生病了”，这是这件事情的最荒诞之处。你极力排斥其他猜测并不是因为你多么“知情”，无非是因为你更希望事情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

你也一贯相信那个你再信任不过的李志，绝不会公然欺骗乐迷。

虽然李志团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外发布声明：“叁叁肆”四川省内巡演的中止确属李志身体原因，其他相关消息均属谣传。

但与此相背离的另一种说法是至少四川省内的“叁叁肆计划”很有可能是因为不可抗力原因被“紧急叫停”了。

这种声音自昨夜便甚嚣尘上，给出的理由是“如果确实是因为身体原因造成演出暂时搁置，按照李志团队的一贯作风是会宣布待病愈后改期进行，不会就此全盘废弃。”

但在接受四川本地媒体采访时，李志团队却明确表示李志身体康复以后也不会再在四川省内继续巡演了。

“李志不会说谎”是一种符合常情的推测，但“李志不会轻易放弃叁叁肆计划中的任何一站”，也一样是出自对李志团队的了解：他不会欺骗歌迷，但更不擅长辜负信任。

哪一种揣测，无疑都不是“不懂李志”，反而是你们都太懂他了，才无法解释他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矛盾”。

几个答案都在风中飘的时候，乐观主义者会相信那个最好的可能性，但最坏的可能性却总是有着最高的传播度。虽然每个人都在祈祷最好的可能性。

至于那个尚无实证的“山东××站，李志的××行为触了逆鳞，被××部下令禁止演出”，已经不必陈列在此了，做个最不友善的猜测，就算事实如此，又能怎么样？

李志说过：“我们小心翼翼的时候错误不断。”

他也说过：“生活总是由偶然和错误构成的。叁叁肆计划其实是一个艰难又漫长的过程，道阻且长。”

但他同样说过：“老子怕个屌，反正我烂命一条。”

看上去他似乎比谁都豁得出去，似乎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杞人忧天。

李志并不是神，他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洒脱。

至少说这上面那句话的时候，他应该还年轻。

今天四十岁的李志已经不再年轻了，对于很多事情，他早已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锋芒毕露、那么能破罐儿破摔了：

自2018年的“相信未来”到2019年的“洗心革面”，他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想当然，他不得不去试着改变一些曾经自以为理所应当的东西。

谁又为了生活不变？

李志知道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尤其受限于商业运作能力）供养这么大的团队并不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事，他需要谋出路，他需要放弃“独立音乐”和一部分自由去签个能给他带来保障的经纪公司。

但十二年的“叁叁肆”，却始终没人能给他提供任何保障，他告诉所有人“所有的责任全在我头上”——叁叁肆也许会“走不下来”，对此李志早做过准备。

即便是部分人所猜测的“被封杀”，李志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也完全知道，这种事情，随时都会在他身上发生。

“洗心革面”之后，等来的却依旧是“这个世界还好吗？”

这未免太让人灰心了。

谣传里的“山东莱芜站”究竟发生了什么？

答案在山东叁叁肆巡演纪录片终篇里。

片子一开始早老师在哭，随后李志说了一句‘这是××，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片子进行了一会儿，张玮玮和老狼来看望李志。

老狼坐在写字台上突然看见了李志刚刚用宣纸写下的“天下为公”，笑着说：“谁特么写‘天下为公’啊？只有你这种农民起义的才写‘天下为公’。”

莱芜站进行到中途，李志的一段吉他solo失控于几个跑偏的音符。他索性按照内心的声音，演奏起了国歌。

乐手们在台上面面相觑。

出乎他们预料的，不单是这首未排练的曲目，而是它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人会突然暴瘦；会戒烟戒酒；会在巡演开始之前突然“病倒”；会在你准备好一切之后，一切又都付之东流……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许多或是天灾、或是人祸的“不可抗力”。

但人之可贵，就在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屡屡和这世界上每一个看上去固若金汤的“不可抗力”相交手。

在“四川全省演出取消”传开的同时，被传开的还有李志在准备踏上四川征程时的一段话：

他在出发之前就知道“桨”已经是破的了，破到可能根本行不了船，但只要还能“划起来”，一切就都还有希望。踏入四川的时候他还不畏惧“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还想和一千年前走出蜀道的李白一样，梦想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最是由不得人。我们这些凡人早已不配谈理想，就连那个我们曾经以为战无不胜的“逼哥”李志，栽倒在年龄和理想面前的时候居然也是一样的不堪一击。

他倒在病床的那一刻，我们甚至都忘了他只是个梦想“推送人类进步”，最后却连“拯救自己”都不可得的普通人。

他在这条路上跑累了。

- END -